本文选自《时间·艺术》2013年3月·增刊（总第310期）
《时间·艺术》华语圈最专业的手表杂志
原文标题：拍卖
撰文：张澍生
如果算上勉强可以维持的，钟表拍卖行其实有很多，但活得滋润并占垄断地位的，公认的只有三家，佳士得（CHRISTIE'S）、苏富比（SOTHEBY'S）和安帝古伦（ANTIQUORUM）。如非特别注明，本文所有案例经验均是本人亲历，并只源于三大行，哦，还有PATRIZZI（已关闭，悲剧！）。走笔所及的，有些是不为入门者所知晓的常识，更多是自己的经验，也斗胆涉及一些理论探讨。
资讯
位于伦敦8 King Street的佳士得总部
拍卖前，拍卖详情主要源于拍卖行免费寄来的书面目录，但不是常客就要预订或购买。更方便的途径当然是登录拍卖行的官网看在线目录，但比较累。现在三大行的网站都有中文，每逢港拍还有中文目录，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网上目录是免费的，但到实战的时候，尤其是网拍，按霍爷的经验，还是要一书在手，不然手忙脚乱，错失良机。
目录和网站，安帝古伦做得最专业。二手表，尤其是古董表，品相是重中之重，安记的表述有自己的一套体系，科学、简单、条理，而且没有门槛，任何人都可以登堂入室，一览无遗。而佳士得和苏富比就等级森严，要登记注册后才可以看到品相报告，而要在大公司登记注册，又有信用卡抵押等一系列颇为繁琐的手续。即使看到了报告，仍没有安记那样简明扼要、一针见血。
目录里的估价，是拍卖行的“专家”意见，对潜在中标者有很强的暗示。佳士得近年的估价明显偏低，而安记和苏记就较为接近下槌价。如果咬文嚼字，拍卖官用的是槌而非锤，“锤”与“槌”同音近义，区别在于锤头是金属而槌头是非金属。
目录上还有用红字标识（写着To be sold with out reserve）的拍品，虽有估价但其实无卖家底价，就是说必须要卖出，所以有时远低于估价也可以成交。这类拍品大部分是有等于无的垃圾，但也有小部分可能是另一个极端，即万众瞩目的炒货，如ROLEX（劳力士）的Paul Newman或PATEKPHILIPPE（百达翡丽）的Ref.5131，好货不怕众人踩，在公平竞争的环境中，没有底价就多人哄抢，反而可能拍出高价。
成交价是下槌价加上佣金，有些人不一定明白在目录上和拍卖时，为什么不更简单明了地直接用加佣价而是用下槌价？难道这是拍卖行的伎俩，不加佣金显得价格更加诱惑？其实不是，用下槌价是同时照顾到买家和卖家的感受，因为卖家也要根据下槌价付佣金，直接用买家的成交价表达，卖家这边就看不懂了。
拍卖行是两边收佣，对价值低的拍品，两边佣金相加接近下槌价的40%。我儿子有一次在写作文时问我“空手套白狼”身边有什么例子？我举了佳士得，这使从小立志研修历史的犬儿，对所持抱负产生严重犹豫。一般而言，买家佣金雷打不动，但卖家佣金是黑箱操作，比较浮动，如果你有旷世珍稀交给拍卖行，不但无需付佣，还要请你喝拉菲。
预展
安帝古伦在北京的预展现场
浏览完目录之后，心里会有若干目标，就要进入预展程序了，预展日程都会印在目录上。从这几年预展地点的变化可以看出拍卖重点的漂移，在亚洲，以前是东京、台北，已是明日黄花，现在变成了北京、上海。至于曾经是预展重镇的米兰，已随里拉永远消失。
虽然目录上对拍品的功能和品相都有描述，但我认为看实物还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尤其是估价超高的古董。刚入门时，我太过轻信目录的诚意，很少看预展，吃过很多亏。有些看似雷同的货色，价格差若天壤，只有看了实物才会明白。如果目标太多，预展时最好做笔记，因为稍有遗漏就有遗憾。预展时地方狭窄，难免摩肩接踵，更要保持足够的耐性和细心。寸镜是必不可少的，机芯也是非看不可的，如果自己打不开后盖，不要不好意思，一定要叫拍卖行的人代劳。
看完预展，就要自己列表定价，哪些志在必得？哪些低价跟进？哪些可有可无？都要胸有成竹。因为到开拍时，过程冗长场面混乱，稍纵即逝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但如果你发现特别超值和心仪的目标，最好忍住笑，在看预展时不动声色地瞄一眼就算了，或是委托拍卖行的专家代劳。不然你的需求太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容易引起行家注意，群狼竞逐你只能啃骨头了。
拍卖
苏富比2011年香港秋拍现场
无论心中有否目标，对于钟表粉丝，拍卖的气氛和结果总是吸引人的。现在三大行都有网上现场直播，我以前经常在家里挂上大银幕，备好零食美酒，组织表友彻夜观摩，犹如球迷的世界杯之夜，现在虽然频率减少，仍是保留项目。
我们首先要知道一些拍卖行的规则，一般而言，估价的底限就是卖家愿意出手的价格，达到或高于估价底限就可以中标，低于就算流标。但现在也出现很多低于估价下限而下槌的情况，也属正常，原因后表。最不正常的是，叫价已达到低估价却流了标，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专家的估价低于卖家的底价，既然这样，就要提高估价，要么干脆不收这样的货色，不然到了低估价都流拍，就是拍卖行不诚实。
近年佳士得把估价压得很低，意图吸引更多的买家和勾起更强的购买欲。尽管拍卖行有信心远超估价下槌，但其实卖主风险很大，因为拍卖时风云变幻，达到低价就可以成交了，哭都无眼泪。前年北京嘉德首拍，也出现了估价低于卖主意愿而偏偏就在低价成交，卖主不愿放表而买主也不肯撒手，闹得很不愉快。
刚才说过有时候不到底价就下槌，除了卖主本来的意愿就低于专家估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提高成交率，拍卖行愿意贴部分从买家收取的佣金给卖家，从而达到卖家底价。这就是为什么CEO会亲任拍卖官，如以前安记的OsvaldoPatrizzi，现在佳士得的AurelBacs，因为老板有权在下槌前一刻决定是否贴佣金，所以，CEO赤膊上阵令买家有较多机会拣到便宜。
现场举牌(安帝古伦日内瓦拍卖)
拍卖的参与分四种：现场举牌、书面设标、电话投标和网上竞拍。其实还有流拍后议价，由于不是常态，在此不表。
现场举牌是最古老而标准的一种博弈，后来由于发展出不在现场的另三种玩法，令竞争更加激烈而隐蔽。到今天，外围遥控的人通常要比御驾亲征的人还要多。
但现场举牌始终是不可取代的，它是拍卖官表演的平台，是现场直播的中心。对于表迷，现场的气氛刺激陶醉，亦颇有教益。我们看到很多拍卖的照片，现场的买家争相狂举号牌。其实不一定是这样的，很多时候只需很安静地举手，或竖一根指头（不要是中指！）示意，如果坐得靠前，甚至很优雅地点一下头，拍卖官就理解你的意思了，待你中标后再举出号牌作登记之用。
网上竞拍，就是利用拍卖行在互联网上提供的平台，在异地同步投标，我未试过，但我的很多朋友都喜欢用，这要比现场举牌更加手急眼快。好处是比较隐蔽，几乎没人知道是谁中标。霍爷就很善于此道，因为朋友相处他脸皮最薄，公开相争总在下风，故而躲在家里频施冷箭，不知不觉已成大家仍无人知晓，这是收藏的一种境界。缺点是，为防漏标，你经常处于Standby状态，比现场还累，更要命的是，由于可能有网路故障或操作失误，有时候你以为未中却收到发票，以为中了其实是别人的。
网上竞拍是异地但必须同时，书面设标就可以异地并且异时。你只要在开拍前告诉拍卖行某个标你愿出多少钱就可静候佳音了，可以不用挨更抵夜，并且避免开拍时激烈争夺时的不理智冲动。虽然简单省事，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按传统理解，书面标只是你愿出的最高价，拍卖官应该从低一口一口往上叫，但现在基本上成了开拍时的最低价，拍卖行为了节省时间，通常一脚就把书面标先踢出来。我以前不止一次试过，我中的标低于我的书面标，但现在很多表友都反映，几乎不会发生了。还要注意的是，即使在你的书面标下槌，也不见得就是你中，因为别人的书面标与你相同。这种情况下，拍卖行会按收到书面标的时间先后，判定先下标者中标。所以书面标要先下手为强。
电话投标是最接近现场举牌的一种玩法，也是我现在最常用的。它与网上竞拍都是异地同时，但不容易失误，也不用整夜守着电脑，可以放心做梦，电话响起，权当闹铃。印象中我电话投标从未失误过，但我的朋友却时有错漏。电话与网拍相似，也要求反应敏捷，出口果断。
现场举牌(安帝古伦日内瓦拍卖)
今年五月我在美国时，正值佳士得日内瓦春拍，托王寂帮我用电话投一只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第二天早晨上网看到中标价低于我给王寂的底价，一阵窃喜，但几乎同时我收到王寂的短信，说万分对不起，漏掉了......手握比中标价更高的筹码而铩羽，这种失误比较罕见。
说起王寂，想起另一件往事，2010年6月26日安帝古伦港拍，Lot372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只钢的LONGINES（浪琴）计时表，估价4万-5万港币，其时我和王寂正在香港开往广州的小车上。Mary做我的接线员，从估价一直斗到10万，只剩我和另一个欧洲电话，两个电话一口一万往上争，王寂从旁不断拉扯我的衣袖，说不要脑袋灌水，一只LONGINES（浪琴）钢表何以下此狠手......电光火石之间，我已叫到27万，对方再加一口......最后关头王寂死命抱住我的大腿，我一松口就下槌了，28万！电话那头传来现场热烈的掌声。连佣35万，在我记忆中，除了一只有爱因斯坦手泽的金表，绝对是LONGINES（浪琴）手表的最高拍卖纪录了。虽然我没得手，但到了这个价位我也没理由后悔了，我一直以为另一个电话应该是LONGINES（浪琴）博物馆。奇怪的是，第三天，Mary给我电话，说对方不要了，问我要不要，可以按上一口我的价格。我问为什么他不要？Mary说此君怪安记听错了，28万时他说NO！......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但也是电话竞投的漏洞，你可以说拍卖行理解错了，又没录音，死无对证。
还有些趣闻，我亲眼见过有人坐在拍卖现场手上拿着号牌，但只当扇子用，却躲在后面神色诡秘用手机做电话竞投，意图莫测，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竞争者，又或者，仅仅是一种偷窥的乐趣。（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14-6-8 23:39:55
行家教你玩拍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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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9 00:34:42
发表于 2014-6-9 09:23: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