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简单功能做到极致才是“硬”实力的体现

表叔王寂 · 发表于 2016-4-8 11:02:24

编辑：迟忘时
文章搭配表款图片均为原创，表款由收藏家张澍生先生提供，特此鸣谢。
自17世纪开始，钟表多数沿用小三针的设计，这样的走时轮系布局清晰且制造简单，所有的零件几乎都在同一平面上，在调校方面也有不小的优势。从前，可携带式计时器的尺寸较大，即使是小型秒针，辨识度也是可以接受的。经历了怀表时代，再到手表时代，小秒针的“缺点”日益凸现出来。由于表盘面积的缩小，秒针盘与秒针变得越来越微缩，甚至在某些手表上已经不具有可读性了，仅仅可以理解为手表是否运行的指示。因此，怎样在不破坏盘面合理设计的同时尽可能的增长秒针成了必须解决的问题，历史上出现过的中央秒针成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中央秒针的最大好处在于清晰的辨识度。而且，在手表刚刚流行的岁月，试想33毫米上下的表径，配上中央秒针，在美感上绝对高出小秒针不少。在这之前，钟表历史上有不乏中央秒针的设计，但是它们多是作为额外的功能添加进去的，除了计时外，最著名的就是独立跳秒。具有该种功能的机芯一般会额外多配备一个发条盒以供其跳秒功能的能量所需，而真正的走时轮系是不受其影响的。在跳秒的能量用尽时，机芯还可以继续计时。此外，跳秒功能也是可控的，使用者可以选择性的决定是否要起到跳秒功能，因此我们也可以理解其为计时表的另一种形态。如果谈及真正的走时大秒针，它的普及开始自上个世纪40年代初。首先，第二次世界大战将手表的普及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第二，军事对于时间的精准度也提高到了秒的级别。小秒针显然不能满足军事化的要求，同时为每名士兵配备计时表也是不太实际的想法，因此中央秒针手表的流行成为了必然。
搭载488SBr型机芯的马克11型飞行员表是JAEGER-LECOULTRE（积家）为英国与澳洲皇家空军在二战后设计的著名飞行员表。在1948年至1953年的五年间分三批一共生产了2,950枚,35毫米的直径，密底设计，内部配有防磁软铁。根据资料查证，488SBr机芯是为了满足军方对于新一代飞行表的要求专门研制的，其中的S代表Stop，Br表示Breguet，即该枚机芯是配有停秒功能与宝玑式游丝的。机芯的尺寸是直径28.8毫米，5 毫米厚，配有16枚宝石轴承，摆轮的振频在18,000次/时。源于**目的，因此对于机芯整体的结构性有很高的要求。瑞士机芯多为分离夹板设计，但这枚机芯只由4个主体零件组成，所有的走时轮系除了一端固定在主夹板外，另一侧全部被集中在一枚之上。虽然在美学上稍打折扣，但从实际制造的难易度，运行稳定性与日后维护的角度出发，这是完美的设计，唯一功能上美中不足的是擒纵系统并无减震装置。游丝与摆轮分别选用了Nivarox合金与Glucydur合金，提供了出色的抵抗磁场与温差变化能力。JAEGER-LECOULTRE（积家）12.5法分的基础机芯原型可以追溯到449型机芯，是一枚经典的小秒针机芯。中心轮安置在机芯中央，通过过轮（三轮）与秒轮（四轮）连接，秒轮安置在6 点位。为了实现军方要求的中央秒针功能，JAEGER-LECOULTRE （积家）将原有机芯的过轮上安装了一枚同轴运行的齿轮，并在中心轮位置也同轴安装一枚连接中央秒针的秒轮。最终在表盘的呈现是6点钟秒针虽然还在运行，但并不显示，而只显示中央秒针。这种的机芯结构原理叫做“ indirect center seconds”，间接中央秒针。这是第一种为了实现该功能批量生产而发明的机械结构。这样的方式增加了机芯的厚度，增加了零件数目，挺高了生产成本，但在美学的角度来看还是很享受的。
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Chronometre Royal
作为瑞士最大的机芯供应商之一，JAEGER-LECOULTRE（积家）也将488SBr供给过其他品牌，如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便将该枚机芯运用在Chronometer Royale上，型号改变为P1008/BS，生产周期集中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与原作相比，在保持了高技术规格的同时，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将机芯的美学上升到了顶级水平。为了满足日内瓦印记的要求，VACHERON CONSTANTIN（江诗丹顿）将所有的桥板进行了精致的倒角打磨，并用日内瓦纹进行了修饰，甚至上弦大小钢轮的每个轮齿都做边缘抛光，主夹板通体做了鱼鳞纹修饰。鹅颈式微调与螺丝进行了镜面抛光处理，擒纵叉边缘斜角抛光，标志性的停秒装置不仅做了拉丝打磨，边缘上也进行了倒角抛光，游丝的末端固定装置也换成了可调节式。不仅如此，还将原有的机芯板路进行了重新设计。
首先，改变了原来的走时轮系单一桥板化，为擒纵轮安装了独立夹板，并安置额外的盖钻，钢制夹板做了黑色抛光装饰。
其次，走时轮系桥板仿照1910年代的Chronometer Royal怀表的板路进行了重新设计。
值得注意的是这枚机芯上镌刻着两枚日内瓦印记，说明其走时精度亦到达了天文台要求的精度。这是是一枚完美的大三针机芯。多数的Chronometer Royale是银色表盘加太妃针与立体刻度的组合，可以说优雅之极。只可惜表径都在35毫米以下，我这种粗狂之人只能无奈的远观了。
上个世纪40年代，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顺应市场的需要同样推出中央秒针手表。品牌以自主生产的12-120型机芯为蓝本，委托当时最著名的机芯厂Victorin Piguet操刀设计了12SC机芯，12表示的是法分，这枚机芯直径在27毫米，SC指代的就是Seconds Center，即中央秒针，这是PATEK PHILIPPE （百达翡丽）的第一枚真正意义上的手表中央秒针机芯（在这之前， 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也出过中央秒针的手表，但是都是以JAEGER-LECOULTRE（积家）的小型怀表机芯改制的。）。12SC 生产周期从1938年至1950年，总共分了5批，产量为3371枚。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将这枚机芯运用到了众多型号上，其中1938 年同期推出的Ref.565是最早一批搭载该型号机芯的手表之一，同时它也是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第一枚的大口径防水表，我想看似巧合的事情没准是品牌出于考验新产品在恶劣条件下表现的结果。
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Ref.96
其背后 Cal.12SC机芯1911年，1935年装壳
作为顶级品牌，12SC的制作工艺自然是最高规格的，完全满足的日内瓦印记的规定，无论是倒角打磨，还是镜面抛光，所有的工作都是非常到位。同样作为中央秒针手表，12SC也采用了间接中央秒针，但是不同于488SBr的设计，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将秒轮设置为双层结构，再通过一枚额外的过轮与中央秒轮连接。这样的布局让人不禁联想到计时表中用到的水平离合装置，两者极为相似。事实上，绝大数的间接中央秒针结构是采用积家的方式实现的。相同的情况下，只需要额外增加一枚齿轮便可以达到目的。而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采用的方式则相对复杂很多，过轮需要额外的一套杠杆来控制同上层秒轮和中央秒轮的咬合度，需要经验丰富的师傅才可以调教，无形中增加了制造成本。但技术上的复杂换来的是视觉上的享受，12SC是在我心目中最美的古董中央秒针机芯。
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Ref.1491R（左）其背后之Cal.12-120SC（右）
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Ref.2458（左）其背后之Cal.12-120（右）
功能方面上，间接中央秒针的结构满足了功能上的需要，但是严格意义上讲其能量输出方面上并不完美。中央秒轮系占用了额外的发条能量，而原有小秒针轮系已经无功能但依然消耗能量。为了解决这一个矛盾，另一种大秒针结构应育而生，Direct Center Seconds，我称其为 “真中央秒针”。这个结构首先由Zenith（真力时）在1948年应用在133型撞陀自动机芯上。在新的结构里，中央分轮被移开，其原位置被秒轮取代。一个与分轮同轴的过轮安装在主夹板的表盘侧，用于连接在同一层的分轮。简而言之就是新结构把分轮与秒轮的连接方式进行了对调。这样的好处是机芯空间可以被更加充分的利用，秒轮处在能量流动的主干路，相对于间接连接的方式（中央秒轮处在末端支路。）可以更加稳定的运行，而分针虽在支路但因起移动相对缓慢，所以并不会有太明显的视觉影响。这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解决方案，最终得以广泛的应用，例如ETA2892机芯。
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Ref.2481
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Ref.2481
有趣的是，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这次依然没有“随波逐流”，在1949年坚持的研发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这就是27SC，并一直生产到了1970 年。与上次不同，这次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聪明了，新的结构并不需要任何额外的过轮，就是简单的将秒轮与分轮进行了同侧同轴安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欣赏27SC时会觉得机芯的摆轮夹板对侧会稍显空旷，而PATEK PHILIPPE（百达翡丽）也是为了弥补这样的留白，而将日内瓦印记与型号钢印刻在了这个区域。
钟表任何功能上的改变都是源于实际的需要，一根貌似简单的秒针其实背后也是包含着许多故事。无论是间接的实现，还是直接的解决，在我看来并没有真正的好与不好之分，因为在实际的运行过程中它们都可以完美的实现自身功能。对自己来说，我更加偏向于间接中央秒针的结构，它们的机芯更加立体，在平整的夹板下，露出的轮系让人有一种精密的艺术感。今天，虽然我们依靠先进的科技让复杂机芯的制作不再困难，但总不乏对机芯复杂有余而美观不足的抱怨。每每看到精美的古董机芯时，我总是感慨机械美学何时才能再次复兴呢？
其实最美的中央秒针机芯还有源自Valjoux公司的13法分VZSS-C机芯，脱去了复杂计时组件（著名的Valijoux 23机芯），换上了简单精致的中央秒针轮系，美丽依然！我们以后再表。最后补充一句，间接中央秒针也有“拖轮大秒针”的叫法。